【刘卫】桃：桃之夭夭·桃李不言-旧文补档
创作时间2014（上）和2017年（下），时间跨度大，本人未成年时写的，弱智文笔警告，历史bug警告，ooc再次警告。
lofter没发过，算补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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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·桃之夭夭（卫青篇）
卫青并不经常做梦。
习惯征战生活的人都很少做梦。塞外天寒地冻，加上战事紧急，能睡着就十分不易，谈何美美地做梦呢。
漠北之战后他不再出征，这很少做梦的习惯却留了下来。许是少梦靥扰眠的缘故，他虽有寒疾困扰，气色却还算不错。
但即使气色好，他也极少出门，一直称病养在府中，连朝议都极少露面。几年过去，人人皆道大司马大将军沉疴难返，卧病在床，怕是时日无多。
卫青清楚，自己虽病，却也还没到动不动就要撒手人寰的地步。此番作为，只是顺了未央宫里那人的心思罢了。
似乎自己是从来没有违逆过他意的。卫青想着，手上的活计不自觉地慢了下来。
他在用竹篾编一只马儿。
前日嬗儿看着卫不疑拿着一只泥捏的小马，很是喜欢，卫不疑不给，他还哭了一场。自去病先他一步离世后，他便极其疼爱这去病唯一的儿子，当下便斥了卫不疑一顿，又答应给嬗儿编一只更好的，哄了半天才算完事儿。
现今这马儿也快编完了。他默了一下，把马儿放在一边，起身离开房间，走向园子。
春光甚好，园子里的桃花应景开着。粉雨随风簌簌而落，一地残红，枝头上还有摇摇欲坠的粉蕊。卫青素来不爱桃，这是平阳喜欢才令人栽在这儿的。他从不来看，今日却不知为何，恍惚走到了离桃树不远的游廊上。
他自己也不知为何，反正每次看到桃花心中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芥蒂，身边亲近的人都明白他的芥蒂，所以不管是伉儿娘还是平阳，都不会向他提关于桃的事情。
唯独那个人例外。
如果那个人也算身边亲近的人的话……
他想起昨夜的梦，竟是梦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刘彻和自己。这已不算是梦，准确的说是情景梦中再现更恰当。
当年的他还是侍中，刘彻是登基没多久的少年天子。刘彻素来喜食各类羹汤，每日换着法儿让人做。那日不知怎的知道了他厌桃的事情，特地叫人上了一道桃花羹，放凉了后自己先尝了尝，觉得味道甚好，就非要他喝了。少年天子的手脚渐渐缠在他身上，他脸红局促，端过羹汤一口气喝掉，反惹得刘彻哈哈大笑。
那桃花羹虽然实是美味，但他自那之后更不食桃，亦不赏桃。
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，那人喜食羹汤的爱好没变，自己厌桃的怪癖仍在，然而原本相近的两颗心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愈行愈远。只能一夜残梦，醒后恍惚少年。
算了自己已有四月没出府，离上次见着那人也是隔了快半年了。去年的过年就是他们最近的一次相见。
说是相见，也不过是皇帝和大司马大将军客套几句，便各自饮酒不再谈话。那人的身边又有了新宠，姐姐虽笑着也掩不住眼底的苦涩。后宫中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台子，而搂着新宠的他，是再也想不起已两鬓生霜，沉疴多病的自己吧？
卫青苦笑，功高盖主，虽非他愿亦非他愿，却是既成事实。自己不若史书上那些臣子般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，证明那人还是留情的，不管是因为姐姐还是因为自己……
能保住这一家子就是最大的幸运，而自己现在还在苛求什么呢？
卫青，不过是他的臣子罢了。
卫青负着手静静的看着那桃花灼灼，过了片刻又扶着门进屋继续编马儿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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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·桃李不言（刘彻篇）
未央宫，宣室。
刘彻随手拿起一卷竹简，看了一眼后直接砸到了身旁小太监的怀里。小太监心领神会，忙让人拿上火盆，把竹简烧了。
不必说，这竹简上定是弹劾大将军的内容，小宦官想，这种言论陆陆续续上了几年了，最开始陛下还勃然大怒，要把人治罪，多来几次后反而平静，只是差人烧了，当眼不见为净，也从不回复。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位朝臣敢在朝议上提起这事儿，君臣仿佛是一种默契，一边没事儿就上上竹简，这一边看见就烧了就算了。
刘彻掷了笔，小宦官知道陛下心情现在不大好，怕是要找茬，立马摆出正儿八经的姿态守在一旁。
刘彻揉揉太阳穴，忽的想起一人，又拿起笔捏了个竹片写了个名字在上面递给小宦官。小宦官忙接过竹片，塞在袖里弯腰出去了。
这等待的时间很是漫长，但刘彻也没心情看别的奏章，只踞坐沉默着，不说话也不动。身旁侍立的宫人们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又在想什么，全大气也不敢出，宣室里静得出奇。
刘彻没数过弹劾卫青的奏章这几年上了多少，但林林总总得有几十份，罪名千奇百怪，却都是空穴来风。他知道这些朝臣不过都是体察上意，见着皇帝闲置大将军，以为他是想处置卫青却没有合适的罪名，便换了花样儿编罪名给他。
可是，他的仲卿，又岂是这些人奏章里的十恶不赦之徒呢？
他的仲卿，为了他的帝国七出边塞，开疆拓土，他怎么会网罗罪名，置他于死地呢？
闲置的几年里，那人离自己是越来越远，自己也极少听到他的消息，因为卫青无事从来不出府门。沉疴是一方面，体察他的心意又是一方面。
他想起去年见着卫青，长平侯的礼服下他好像比出征那几年身体瘦弱了一些，怕是被病扰的，面色也还苍白，两鬓又多了许多白发，想是被几个不争气的儿子给磨的。
他看了隐隐的心疼，却似若无其事的和他寒暄。他又看着平阳给卫青夹菜，卫青淡淡的笑，他心中五味杂陈，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嫉妒化成了手中一杯杯一饮而尽的美酒。
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，不是吗？相见不如不见，皇帝既然想保全大将军，那也只能这样了吧。
小宦官拿了个布裹着的竹简回来，恭敬地呈给了刘彻。
刘彻拿着竹简颇有些心神不定。这是他安插在卫青府上的探子呈回的密报，但他没有想过利用探子网罗卫青的罪名，这些密报也从未看过，但……今天要不要看呢……
刘彻有些心神不定，拿着竹简轻轻敲击着桌面。最后还是慢慢地拆了布。
竹简上卫青的生活很简单。休息，练剑，养花，看书，发呆，逗霍嬗。却都是他一个人在过日子的感觉，除了吃饭和必要的见面，没有看到平阳的出现。
或许，姐姐很明白，她与卫青的亲近，对他无疑是一种刺激，才极少的出现在卫青面前吧。
竹简看至末尾，刘彻目光顿住了。
【大将军于府中赏了半日的桃花。】
他慢慢地摩挲着这几个字。
卫青不喜欢桃花，与他亲近的人都知道。府上的桃花是平阳下嫁后栽的，按卫青的性子该是不会去看，怎么……
他想起年少时曾逼卫青喝过一次桃花羹。但亦是那一次之后卫青再也不肯接近与桃相关的任何东西，。他问卫青为何厌桃，卫青想了很久也说不出所以然，只摇头：“大概是桃花谢时，残红满径，不忍踏足，凄凉无比吧。”
这显然不是真正原因。
而当刘彻明白连卫青自己都不清楚的厌桃的原因时，已是又过了十数年。江充制巫蛊之祸，据儿及据儿的两个儿子惨死，他处死了江充以后，忽然就明白了卫青为何厌桃。
《韩非子》里的说难篇，他还是太子时就读过，后来教卫青读书时亦随别的书一起给了他。多年过去，卫青虽不再记得那内容，却是把弥子瑕手中的那个桃一直记在心里吧？
卫青是不愿背着他佞幸之名的，所以他厌桃。
已经白发苍苍的刘彻端起案上冷透了的的桃花羹，挥挥手让人撤了，
从此，再不食桃。
-完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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